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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 蜀王與周王一起落水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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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 沁園。

此刻蹴鞠場的看臺上坐滿了人,有未能參賽的蹴鞠隊成員,有與之交好的親朋, 有通過各種關系與手段前來圍觀的權貴世家子弟, 更有今日要上場的成員家屬。就連李世民長孫氏並李淵也很給面子的前來捧場。

正因如此, 今日的蹴鞠場禁衛林立,防守森嚴。

場中。

李承乾與隊友正做著熱身。雖則昨日懷疑夢中“李明樂”已死,略微有點傷感,但他到底是心胸開闊, 樂觀向上之人,並不會一直沈迷於負面情緒。

夢裏是否死亡並未確定,退一萬步說,屬於“李明樂”一生確實已經結束。那麽他更加要珍惜屬於“李承乾”的一生。

所以睡了一覺起床,李承乾良好地調整狀態, 再度元氣滿滿。

反倒是另一側的李恪, 顯得有些不大對勁。

李承乾上前拍了拍他:“別緊張,就跟我們平時比賽一樣。從前我們怎麽玩, 今日還怎麽玩。”

李恪猛然回神, 扯出一絲笑容:“我知道。”

“太子殿下確定讓我們如以往一般玩?”

說話的是個女子, 名喚高寶珠,是高句麗送過來的質女, 在長安兩年, 如今大唐官話已經能流暢應對。半年前加入蹴鞠隊, 這次抽簽在李恪一隊。

李承乾歪頭看過去:“此話何意?”

高寶珠眨眨眼:“以往我們可贏過殿下好幾回,今日這麽大陣仗,若仍舊贏了殿下,殿下可別生氣。”

李承乾還沒說話, 杜荷已然嗤聲笑出來:“你當殿下是什麽人?殿下最忌打假球的。只管發揮出你們的實力來。殿下贏得起就輸得起。再說,平日訓練,你們是贏過幾回殿下不錯,可殿下也贏過多次。咱們彼此彼此,今日誰勝誰負,猶未可知呢。”

高寶珠看向李承乾,李承乾莞爾以對,沒有反駁,便是讚同杜荷之言。

高寶珠眼睛一亮:“行,殿下海量,我們明白了。”

李承乾嘴角微抽。一場蹴鞠而已,至於嗎,就算輸了又如何?他又不是靠蹴鞠厲害當上太子的。唯有樣樣都不行的人才會因為某個方面輸於他人而耿耿於懷。他出類拔萃之處那麽多,需要在意一個閑暇消遣的蹴鞠項目?

不過,他可以輸,卻不會輕易認輸。體育精神發揮起來!

李承乾扯了把杜荷:“走,我們再商量商量戰術。”

另一邊,宋清走過來,將手中茶水奉給李恪。李恪看到他,面色倏然微變。宋清好似沒察覺一樣,餘暉觀望了圈四周,用唯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:“小郎君該盡快平覆心緒,不能讓旁人看出異樣來。”

李恪咬牙瞪回去:“我知道該怎麽做,不用你教我。”

對於茶水碰都不碰,轉身叫上隊員離開。

望著李恪的背影,宋清無奈嘆氣。拾翠悄悄走過來,一語說出關鍵:“你告訴他了?”

宋清默認。

拾翠咬牙:“他翻過年也才十一歲,你猛然告訴他真相,可想過他受不受得了?”

“要不然呢?”宋清反問,“這幾年他與太子相處如何你也看在眼裏。你難道想讓他在這份手足情誼中越陷越深?時日越久他知道後就會越難接受。這樣對他沒有半分好處。”

拾翠啞然。

宋清苦笑:“他總要知道的。前幾年不說是因為他年歲尚小,怕他不知輕重漏了痕跡。如今他也有十一歲,該懂的都懂了。我相信目前的情緒只是他一時之氣,等他冷靜下來,他會看清局勢,明白利弊。”

他跟在李恪身邊數年,看著這個孩子長大,若是可以,他如何不希望李恪無憂無慮的長大。可是不行。有些事情需要李恪來做,他們的計劃需要李恪來執行。李恪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。

宋清看向拾翠:“你若當真心疼你一手帶大的孩子,當真為你誓死效忠的公主著想,如今要做的就不是質問我,而是幫我一起勸慰小郎君,引導小郎君。”

拾翠低頭咬牙:“我知道。”

她轉身重新回到楊妘身邊。楊妘笑著問:“同宋清說什麽呢?”

拾翠面不改色:“問問他最近提紅的情況如何。”

聽此,楊妘坐直身子:“宋清怎麽說?提紅現在應該已經顯懷了吧。前陣子惡心想吐的癥狀可好了些,胃口如何?若有什麽想吃的,只管開口問我要。”

拾翠失笑:“宋清說提紅一切都好,過了前三個月,已不怎麽惡心想吐了,胃口不錯。宋清有俸祿,家中還有些產業,虧待不了提紅去,主子便放心吧。”

楊妘松了口氣:“這就好。提紅如今身子重,就不要入宮來給我請安了。你讓宋清轉告她,讓她好好養胎。等她生了,我給她備洗三禮。”

一聲哨響,比賽開始,下方蹴鞠場立刻沸騰起來。

楊妘也不再與拾翠閑聊,聚精看起賽事來,一雙眼睛笑意盈盈跟著場中的李恪轉。

“這邊,把球傳給我。”

“杜荷,你往左,我往後。”

“殿下,看球。”

……

場上眾人熱火朝天,一群年歲相仿的小子們揮灑著汗水,此刻他們之間沒有君臣,沒有尊卑,沒有長幼,只有共同的青春與年少。

場外,觀眾們吶喊歡呼,響聲震天,熱鬧非凡。

角落裏,少女與少年也看得津津有味,這二位不是別人,正是昨日在春風茶坊的兄妹。

少女詢問少年:“八哥,這場中還有女子。”

“是。太子殿下的蹴鞠隊不挑男女。不過尋常女子也進不去。如今在其中的皆是太子的姐妹,除此之外,唯有一人,乃高句麗公主高寶珠。”

少女一頓:“高句麗?當年三國使團朝賀之後,餘者皆回,唯獨新羅大公主金德曼留了下來。後一年,聖人滅東/突/厥,此戰震驚內外。此事過後,諸國紛紛表態。百濟送了一位王子過來,高句麗送的卻是公主,但非是一位,而是兩位。”

少年點頭:“不錯。還有一位在看臺之上,聖人與皇後座下一排,從左至右分別是新羅金德曼,百濟扶餘瑾,高句麗高寶珍,與高寶珠是親姐妹。金德曼扶餘瑾高寶珍年歲都較大,太子殿下的蹴鞠隊只招收與自己年齡相仿者,因而這些外邦之子中,唯有高寶珠合適。”

說到此,少年語氣中帶了幾分嘲諷:“高句麗是最後送人過來的。不論是新羅的金德曼還是百濟的扶餘瑾,都是有繼承權的。唯獨高句麗這兩位,非但無繼承王位的可能,還是庶出。

“一大一小兩位公主,高寶珍今歲十九,高寶珠今歲十一。高句麗此舉打的什麽主意,當誰不知呢。明著是送質子,實則是存著和親之意。或是聖人看中了高寶珍,或是太子納了高寶珠,只需成全其一,他們的目的就算到了。”

少女看向場中恣意奔跑的高寶珠:“聖人歷經風雨,閱美無數,宮中妃嬪不算少,縱有得寵者也不過爾爾,誰也越不過皇後去。高寶珍即便入宮,亦只是其中一員,自困於後宮,所能發揮之地有限。

“太子不同。太子尚且年少,若成為他情竇初開之際瞧中的第一人,即便做不得太子妃,也定是他的心尖尖。若能令太子捧在手心,可發揮的作用更大,能為高句麗爭取的利益也更多。”

少年眼中帶笑:“妹妹聰慧。”

少女眸光閃了閃,壓下心頭思緒,又看向李恪:“從昨日茶坊眾人的談話中來看,蜀王蹴鞠技術似乎比太子要強一些,可今日瞧來好像不是這般。”

少年也有些疑惑:“茶坊眾人都這麽說,且這點還是長安百姓的公共認知。那麽想來蜀王殿下在蹴鞠一道上確實是不錯的。今日這般定有緣由。”

那廂,李承乾等人也都察覺到了問題,上半場賽事結束,中間休息。李承乾便跑到李恪跟前:“你怎麽了?”

原以為只是有點緊張,但顯然不太像。

李恪臉色微變又瞬間恢覆:“沒事,許是昨夜受寒了,有些不舒服。”

“不舒服?可找醫正瞧過了?”

“沒……沒有。我自己感覺還行,應該問題不大,就想等蹴鞠比賽結束再說。”

李承乾蹙眉,一把拉過他的手腕三指搭在脈關之上。李恪心頭一驚,下意識想把手縮回來,好懸忍住了。

李承乾跟孫思邈學了幾年,深層的東西沒學會,但稍微把個脈看個小感冒還是能的。

“確實是風寒之癥,雖說目前確實不嚴重,但也得註意。舉凡大病,多是小病拖出來的。這樣吧。你別上場了,讓候補上。你歇歇,回頭就讓太醫署開方早些喝藥。”

李恪緩緩將手收回來,回想起自己昨夜睡不著在窗口站了一夜,當是那會兒受寒的。他松了口氣,點頭應下李承乾的話。

李承乾轉頭重新安排上場之人,又囑咐李泰,讓其頂替李恪隊長的位子,與高寶珠這個副隊長配合協商。

另一邊。

李元方站在李元亨身邊。眼見不論是李承乾李恪,還是李元景等,人人身邊都圍著一群人為其吶喊助威,噓寒問暖,唯獨他們周邊空闊,略顯寂寥。

李元方眼中本因賽事而燃起的熱血一點點冷卻,眸光逐漸暗淡。

李元亨安慰道:“沒關系,你喜歡蹴鞠,哥哥陪你。”

李元方搖頭。與其說他喜歡蹴鞠,不如說他是不想被丟下。他想要跟大家一起玩耍,他不想被人排擠,不想忍受冷落,不想格格不入。但是……

砰。

一個鞠球砸過來,正中李元方腦袋。李元方下意識拉住李元亨勉強站穩,轉頭就見李元景李元昌迎面走來。

“哎呀,九弟,你沒事吧?”李元景順勢撿起鞠球,“哥哥不是故意的,就是今日沒抽到簽,不能上場,又腳癢忍不住,便在旁邊練練,沒想到失手誤傷了你。”

李元昌嬉笑:“六哥也是不小心,九弟又沒什麽事,肯定不會生氣的,對吧。”

李元方咬牙,李元亨怒目而視:“什麽不小心,你們分明就是故意。”

李元景聳肩,很是無所謂:“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,有本事你們跟阿耶告狀去啊。你們以前不是最喜歡找阿耶告狀嗎?屁大點事都得告一狀。去啊,現在就去。怎麽不動了?”

李元亨篡緊雙拳,無法言語。

李元景嗤笑一聲,翻了個白眼,拉著李元昌離開。

眼見李元方眼眶通紅,委屈不已。李元亨勉強把自己的眼淚逼回去:“沒事,再忍忍吧。等過幾年,我們再大些,就可以去求二哥放我們去封地。等到了封地,遠離長安就好了。”

李元方只是搖頭。幾年,幾年後即便真的能去封地,可這幾年他要怎麽熬過去。

“是。我承認我們曾經多多少少欺負過他們一些,但這些年,他們也都加倍還回來了,還不夠嗎?”李元方抓住李元亨,“八哥,從前阿耶很疼我們的。為什麽……為什麽全都不一樣了。

“從前阿耶那麽喜歡阿娘,現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。從前他那麽疼我寵我,現在也是說不疼就不疼了。他好狠心。”

李元亨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,瞧了眼四周無人才放心:“別胡說,有些話不能出口的。阿耶始終是阿耶。是阿娘她們做錯了事,與阿耶無關。我們不能對阿耶心生怨懟。”

李元方咬緊下唇:“八哥,我不想過現在的日子。不說那些兄弟,連個下人都看不起我。八哥,我好難過,我好懷念從前。你說,我們還有機會回到從前嗎?”

李元亨啞然。

李元方眸中希望熄滅。

他知道,其實他都知道的,不可能了。但他仍舊會存著一線希望,不,準確來說,是一線幻想。

可是幻想是成不了真的。李元方深吸一口氣,緩緩放開李元亨,轉身離去。

李元亨微訝:“你去哪?”

“我不想在這裏看著屬於他們的熱鬧。”

“那我陪你回去。”

李元方搖頭:“不,八哥,我想靜靜,想一個人靜靜。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?”

望著李元方眸中的哀求,李元亨抿抿唇,終是點頭。

中場休息結束,賽事重新開始,場上又沸騰起來。

李元亨看著李元方孤寂離開的背影,耳邊聽著身後喧鬧的聲響,突然覺得兩者對比是如此強烈。李元方難過,他又何曾好過呢。可除了忍,他還能做什麽?忍到長大,忍到去封地,或許是他們所能期待最好的結果。

但這個最好的結果真的能實現嗎?

李元亨呆呆置身於滿場與自己無關的熱鬧之中,很是迷茫。

他到底該何去何從?

可沒有人關註他的心情他的舉動他的狀態,大家的目光都放在賽事之上。

很快,下半場結束,賽果出來,李承乾隊獲勝。

眾人紛紛前來道喜。

李承乾擺手:“若不是三弟病了,狀態不佳,上半場幾次失誤,讓我們輕松拿下兩球,單憑下半場的勢均力敵,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。這場委實算不得數。改日三弟病好了,咱們再來一次。”

杜荷第一個支持:“殿下說得對。今日確實有些勝之不武了。咱們改日再戰,不論輸贏,都得公平公正,明明白白。不如下回還用今日的分隊,咱們重新比過?”

李承乾同意,其他人也沒意見。唯剩李恪不在,未曾發言。

“三弟呢?”

李承乾掃視一圈,都沒瞧見,正要派人去找找,便聽內侍慌慌張張跑過來稟報:“不好了,蜀王殿下與周王殿下一起落水了。”

李承乾:???

蜀王李恪,周王李元方,這倆怎麽碰一塊的,還一起落水?怎麽回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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